碳市場標準發(fā)現(xiàn)項目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引發(fā)了對其最初批準的質疑。

一張油污斑駁的殼牌標志照片在科學博物館外的示威活動中被拍攝下來（由Vuk Valcic / SOPA Images/Sipa USA提供）

碳信用標準Verra本周宣布，撤消殼牌與中國水稻種植有關的碳抵消計劃，該計劃引發(fā)了人們對此類項目減排量核證流程的質疑。

此類活動旨在減少甲烷（一種強大的溫室氣體）的排放，甲烷是通過改變灌溉方法導致稻田中的植物分解而產生的。但是，在長達17個月的核證中，Verra發(fā)現(xiàn)了這些項目實踐中存在一系列問題，導致產生的信用超過了實際的減排量。

Verra本周表示，它首次對項目業(yè)主和負責核證其運營的審計公司實施了“重大制裁”，這促使碳市場觀察人士呼吁進行更廣泛的改革。

2023年3月，氣候之家披露了殼牌在水稻種植計劃中的作用，以及由于誠信問題（如過度計算減排量和開發(fā)中使用的核算技巧）產生了無價值抵消的風險。

這家化石燃料巨頭直接參與了10個這樣的項目，并在今年早些時候為其氣候目標計算了超過100萬噸二氧化碳當量的信用，旨在降低其化石燃料產品的“碳強度”。殼牌在Verra進行調查期間使用了這些補償，引起了活動人士和碳市場專家的譴責。

根據Verra注冊處的信息，殼牌在項目暫停后幾乎用完了所有水稻碳抵消項目產生的碳信用。2022年7月和2022年12月，中石油先后注銷了近40萬噸二氧化碳當量的水稻種植項目碳信用，2023年1月，其他機構注銷了不足10萬噸碳信用。2023年2月，Verra暫停了中國的水稻種植碳信用項目。2023年11月其他機構注銷了不足1萬噸該類項目碳信用。而在2024年1月，殼牌注銷了110多萬噸水稻項目碳信用。

圖1. 殼牌在項目暫停后幾乎用完了所有水稻碳抵消項目產生的碳信用

所有注銷的水稻種植項目碳信用已被VERRA撤消(紅色代表殼牌，綠色代表中石油，淺藍代表未列名的其他機構，深藍代表署名的其他機構，橫軸表示時間，橫坐標從左至右分別代表2022年7月至2024年5月，每個刻度代表1個月）。資料來源：Verra 登記處

殼牌的項目是Verra登記處發(fā)現(xiàn)“嚴重問題”后于周三撤銷的37個水稻種植計劃之一。主要問題包括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這些活動直接有助于減少甲烷排放，以及沒有理由使用簡化程序，使項目開發(fā)商逃避更嚴格的合規(guī)檢查。

遲到的撤消

Verra表示，它在2023年2月首次暫停了這些項目，因為它意識到人們對其規(guī)則的應用方式感到擔憂。然而，此前他們已在Verra的注冊處活躍了近兩年，并簽發(fā)了數(shù)百萬噸碳信用。項目開發(fā)商計算了根據公司通過項目活動估計可能避免的甲烷排放量可以抵消的等效二氧化碳當量（噸）。

當被問及為什么最初批準這些項目時，Verra發(fā)言人告氣候之家，該組織的流程“隨著新信息和證據的出現(xiàn)而不斷發(fā)展”。他補充說“在那段時間里，中國的新冠肺炎旅行限制使得無法前往進行現(xiàn)場調查”。

Verra首席項目管理官法蘭·阿赫邁德（Fahran Ahmed）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其宣布的制裁表明其“承諾在自愿碳市場中確保更誠信、更透明和更優(yōu)質”。

“不遵守規(guī)則和要求會有后果，”他補充說。

殼牌發(fā)言人告訴氣候之家，該公司“對Verra在最近的核證中發(fā)現(xiàn)的這些項目問題感到失望”，并表示殼牌將“與Verra密切合作，以了解其調查結果的影響”。

該發(fā)言人還表示，這些項目“不由殼牌管理或運營”，盡管殼牌在2021年底成為這些項目的“授權代表”，當時它與最初設立這些計劃并將其列入Verra注冊表的中國公司達成了一系列協(xié)議。

氣候之家看到的合同授予殼牌對項目的“全權代理”，包括與項目業(yè)主等同的所有“適用權利和責任”。殼牌拒絕就如何履行與這些項目相關的責任發(fā)表評論。

賠償要求

在周三發(fā)給殼牌中國子公司的一封信中，Verra警告該公司保留采取行動的所有權利，包括為超過正確數(shù)量的碳信用尋求賠償。

除了直接使用水稻項目發(fā)放的信用額度外，殼牌還將這些信用出售給了其他公司用于抵消。中國國有石油和天然氣公司（Petrochina）在Verra決定暫停這些項目之前使用了超過30萬噸信用。

中國連日大雨過后，一位農民正在插秧。路透社/王廷書

在氣候之家進行2023年調查之前，殼牌在一個專門的網頁上列出了這些項目，說明了其碳信用組合，該網頁稱該公司采用了“嚴格的內部篩選程序”，以確保其投資于具有明確氣候和環(huán)境效益的活動。文章發(fā)表后被刪除。

碳市場觀察的首席碳市場專家吉勒·杜弗拉斯內（Gilles Dufrasne）表示，殼牌參與了沒有真正影響氣候的碳抵消項目并不奇怪?！八麄冏鳛橐粋€組織，在試圖采取有意義的行動應對氣候變化方面毫無信譽可言，”他告訴氣候之家。

審計失靈

總部位于華盛頓的Verra還發(fā)現(xiàn)，四家審計公司的工作存在“嚴重失靈”，這些審計公司負責檢查項目是否遵守其規(guī)則并正確衡量減排量。

Verra給了審計師15天的時間提出一個“強有力的”行動計劃，以防止未來發(fā)生同樣的問題。若做不到，將暫時停止他們與登記處的合作。

杜弗拉斯內對Verra取消中國水稻項目的決定表示歡迎，但表示這對該機構的整體運作提出了更深層次的問題。

“當這樣的事情首先發(fā)生時，有一個更系統(tǒng)的問題，37個項目多年來一直在發(fā)布虛假信用，而審計機構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告訴氣候之家?！皩Σ荒苷０l(fā)揮作用的檢查和制衡的依賴過度了?！?/p>

利益沖突

像Verra這樣的自愿性碳市場標準嚴重依賴外部審計機構獨立評估項目及其遵守規(guī)則的情況。登記處只提供最后的批準印章。但審計機構是由項目開發(fā)商直接挑選和支付費用的，這增加了利益沖突的風險。

杜弗拉斯內表示，Verra應該“更加緊迫和嚴肅”地徹底改革其第三方核證制度。

Verra去年啟動水稻計劃調查時，還禁止繼續(xù)使用項目使用水稻種植方法學。

該登記處一直在為水稻種植抵消項目制定新的規(guī)則手冊，它表示將使業(yè)主能夠“可靠地實現(xiàn)減排”并產生高質量的信用。

為征求這方面的建議，Verra將任務委托給一家印度公司，而該公司是殼牌的一部分，同樣引起了人們對利益沖突的擔憂。

本文于2024年8月30日發(fā)布于氣候之家新聞網站，作者：馬特奧奇·維里尼（Matteo Civillini）馬特奧·奇維里尼（Matteo Civillini），由中國綠色碳匯基金會進行翻譯。